帝国五年春。
建康城外的码头桅杆如林帆影蔽日。
新成立的南洋都督府下属的第一舰队正在进行最后一次补给。
五艘新下水的“镇远”级远洋战舰如同浮动的堡垒黝黑的船体、林立的炮口无声地宣示着帝国的力量。
码头上水兵们喊着号子将最后一批腌肉、淡水和弹药运上船舷。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桐油的味道以及一种远征前的肃穆与激昂。
林默亲临码头送行。
他没有发表冗长的训话只是与舰队都督、原探索舰队指挥官以及几位主要将领简短交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南洋万里前路未知。
谨记尔等肩负者非止探索贸易更为帝国开万世之基业。
遇事当机立断若事不可为保全舰队为上。
”林默的声音平静却重若千钧。
“末将等必不负太师重托!扬帝国天威于万里波涛之外!”舰队都督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他身后数千水师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舰队缓缓驶离码头巨大的风帆依次升起吃住了东南方向吹来的信风向着茫茫大海深处驶去。
它们的目标是已然升格的夷洲基地以及更南方那片充满未知与机遇的大陆。
送走舰队林默回到太师府。
澄心堂内那幅巨大的舆图再次更新南洋区域被标注得更加详细帝国一号驰道如同一条粗壮的血管贯穿南北而一条象征海上航线的虚线则从夷洲延伸出去指向南方大陆的北部海岸。
帝国的内政在三年的励精图治下已步入稳定发展的轨道。
驰道网络继续向四方延伸格物之学深入人心国库日益充盈人口稳步增长。
来自草原的威胁被牢牢压制兀术在南朝持续的分化与威慑下始终无法突破赫连昌等部落构成的防线其内部甚至因为资源分配不均而出现了裂痕。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林默并未有丝毫松懈。
他深知一个庞大帝国的治理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内部的稳定恰恰为他推行更深层次的变革、应对外部更严峻的挑战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他召见了格物院院正墨衡。
如今的墨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专注于匠作的工匠而是执掌帝国最高科技研发机构的重臣气质沉稳目光深邃。
“墨卿‘那个项目’进展如何?”林默屏退左右直接问道。
他口中的“那个项目”是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才知晓的关于“蒸汽之力”应用研究的绝密计划。
墨衡神色一凛压低声音回道:“回太师按照您提供的思路和原理图我们已成功制造出数台小型‘蒸汽机’模型可以持续输出动力驱动小型器械。
但若要大型化、实用化尤其是用于推动舟车尚有许多难关需要攻克主要是密封、材料强度和效率问题。
预计……仍需数年时间投入也会非常巨大。
” “时间可以等投入不是问题。
”林默断然道“集中最好的匠人和学者所有资源优先保障。
我要看到的不是模型而是真正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当钢铁巨兽喷吐着白烟在铁轨上轰鸣前行当巨大的轮船不再依赖风帆劈波斩浪之时这个世界将会被怎样地颠覆。
“下官明白!”墨衡感受到林默话语中的决心郑重应下。
处理完这关乎未来国运的技术布局林默又将目光投向了帝国内部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
随着“实学”官员的崛起和传统士绅影响力的相对衰落新的利益集团和官僚习气也开始萌芽。
一些在地方上任事的“实学”派官员过于强调效率和政绩在推行新政时手段略显粗暴引发了一些民怨;而另一些则开始结党营私排挤异己。
林默对此洞若观火。
他一方面通过《帝国旬报》和监察体系不断敲打强调“实学”之本在于“经世致用”、“利国利民”而非追求虚浮的政绩或结党营私;另一方面则开始着手制定更详细的官员考核与晋升条例将民生改善、技术创新、教育普及等更具体的指标纳入考核体系试图引导这股新兴力量走向正轨。
与此同时他对海外探索的关注也从未放松。
南洋都督府和第一舰队抵达夷洲后立刻开始了紧张的适应性训练和基地扩建工作。
根据林默的指令一支由两艘“镇远”级战舰和数艘辅助船只组成的分舰队在熟悉了当地海况后再次启程南下前往预定的北部沿海地区(澳洲卡奔塔利亚湾附近)寻找合适的基地选址并尝试与南方那个“黄金之国”进行初步的、非官方的接触。
帝国的车轮在平稳中蕴含着变革的动力在安定下进行着深远的布局。
陆地上的秩序已然建立海洋上的探索方兴未艾而引领时代的技术革命也在秘密的实验室里悄然孕育。
林默站在澄心堂的窗前看着庭院中那棵愈发苍劲的古树。
从魂穿异世、濒死挣扎的“阿留”到如今执掌庞大帝国、引领时代变革的太师他走过的路充满了鲜血、权谋与算计但也充满了创造、开拓与希望。
他知道自己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统一帝国的出现更是一颗名为“科学”与“工业”的种子。
这颗种子已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它必将冲破一切阻碍长成参天大树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面貌。
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作为那个坚定的园丁浇水、施肥、修剪枝叶并警惕地守护着它免受来自内部腐化和外部风雨的侵袭。
远方的信风不仅送来了海洋的气息也送来了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序曲。
林默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悠远。
未来的路依旧漫长但他和他的帝国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那注定不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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